第二十七 做官
石头与凤海楼离了大理皇宫，出城取道东北方向赶往成都府。
石头一路上心情畅快，待到成都府，就能见着梦梦了。摸了摸胸前那块玉佩，恨不得生出翅膀立马飞到梦梦身边。
凤海楼眉头紧锁，虽然后面段兴治表示愿意与大宋结盟。然而两国兵力较之蒙古差距太大，就怕到时候各自都自顾不暇。结盟一说也只能成为一纸空谈。从近几日的交流中不难看出，大理皇室与官宦士族的矛盾也是日久弥深。如此一来蜀地西南一带不得不屯兵驻守方为稳妥。这样又回到兵力不足这个问题上面了，真是让人头疼。最好希望大理能将元人挡在金沙江以北。
“石头。”
石头没注意凤海楼，兀自呆呆地出神。
凤海楼伸手拍了拍石头肩膀：“石头，这一路上魂不守舍的，还在想你那位唐姑娘？”
石头一惊，回过神来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：“啊，海楼，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你那位唐姑娘究竟是如何的貌若天仙，给你乐成这样？”
“呃，你还是说正事吧。”石头没料到凤海楼也会打趣自己。
“成都府西线直面元人大军，大战一起，元人定会想法取成都，说不定不得不忍痛放弃成都府。”
“啊，为什么？”
“成都府可是蜀地仓廪。不过现在很难说，但以目前局势来看，这种可能性很大。一来收缩防线，减少兵力消耗；二来可以调成都府之兵巩固利州东、潼川府两路防御。”
“既然如此，那我们更要快些赶到成都府。”
“怎么，担心你那位唐姑娘？目前应该没事除非···”
“除非什么？”
“啊，没事。你对于‘太一天下式’领悟多少了？”
“不知道，也没试过。”
凤海楼不再言语，而是又拿出一本册子开始了写写画画。
石头见惯不怪，反正每到一处，凤海楼都是这个雷打不动的习惯。
二人并辔而行，所过之地尽皆落入凤海楼笔下。待到抵达成都府已是初秋，炎炎暑热退去，凉风习习。
成都府沃野千里，一望无涯。秋风轻拂，稻田飘香，蛙声成片。
石头望向这广阔稻海，忍不住就要感慨，凤海楼连忙止住他：“现在可不是时候，快走吧。”说罢驱马往府司飞奔而去。石头一愣，来不及多想，也跟了上去。
来到府司，门前并无衙役值守，院内传出阵阵哄闹叫嚷之声。
石头与凤海楼径直进到院内，只见衙役们三四个一群，四五个一堆，正再赌骰子斗蛐蛐。佩刀戒杖横七竖八散在一旁。
待二人走到近前，衙役们这才警觉，一名生的尖嘴猴腮模样的班头扯开破锣嗓子呵斥：“你们是什么人，胆敢擅闯府衙？”
“你们知府何在？劳烦差人大哥引荐。”
仔细一瞧，原来是两个少年，班头一脸不耐烦：“去去去，知府老爷岂是你相见就见？别碍着官爷赚几个酒钱。”其余人也都哄笑不止。
“堂堂府衙，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，叫你们知府出来相见。”凤海楼已然发怒。
班头顺手抓起一条水火棍：“速速离去，如若不然，官爷叫你尝尝这杀威棒的厉害。”其余衙役也各自执棍提刀在手。
“身为府衙差人，竟也如此目无法纪，真是混账。”凤海楼气愤填膺。
“小子，我今儿个就叫你瞧瞧官爷我的法纪。”说着将水火棍横在手里掂了掂，示意其他衙役围上前来。一众衙役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的神色。
可怜这班衙役不过是些普通青壮汉子，顶多会几下寻常把式，哪经得住石头和凤海楼两番手脚。一时间，乒乒乓乓，哭爹喊娘。
这时，一名衙役领着知府慌慌张张跑了出来。这知府衣冠不整，一边跑一边扶着头顶的乌纱。看着衙役们横七竖八躺了一地，顿时心惊胆颤。却还是壮着胆问道：
“尔等是何人？为···为何擅闯府衙？”
“小道乃是湖州路安抚使参属，你可是本地知府？”
“什么湖州路？与本府有什么干系？你这厮假冒官差，殴打公人，该···该当何罪？”
“哦？大人纵容差人聚众赌博，秽乱公堂，又该当何罪？”凤海楼怒极反笑。
“这···”知府一时语塞。
“大胆贼人，光天化日，你们冒充官员诬陷朝廷命官···”班头见知府到来，故作声势。不过凤海楼怒目直视之下，悻悻地闭上口。
“那么四川安抚制置使呢，你可认得？”成都知府虽直接受成都府路安抚使辖制，然而此时虞戒领四川安抚制置使统辖蜀地利州西路、利州东路、成都府路、潼川府路以及夔州路五路军政要务。于是凤海楼也只得扯虎皮拉大旗，搬出虞戒的名头来。
“我等奉虞帅之命前来视察。”
知府顿时面如土色：“大···大人，下官糊涂，冒犯了大人，还请大人恕罪。”
凤海楼一摆手：“我且问你，府内官田、民田各有几何？”
“大人请随下官进府，下官慢慢呈报。”说着躬身领二人进内堂，吩咐随从取来府库文案。
凤海楼细细翻阅文案，石头则在一旁品茶，别说这知府大人真会享受。茶叶清香悠长，喝到嘴里不苦不涩，齿颊留香，回味无穷。
知府不敢贸然打扰凤海楼，便和石头套起了近乎：
“二位大人，真是年少有为，如此年纪便能跟随虞帅左右，下官好生羡慕？”
“唔，知府大人有话不妨直说。”石头虽然有些不好意思，不过此时也不便拆穿凤海楼，便于这知府敷衍起来。
“不敢劳烦二位大人，只求二位大人见到虞帅，能替下官美言几句，下官就感激不尽了。”
“嗯···”可石头老老实实，哪里知道怎么应付官场上这些精明角色。
知府见石头沉吟，立马招手仆从端上一托盘放到石头面前。知府轻轻掀开盖在上面的丝绢，整整齐齐地放着黄澄澄地金锭。石头倒吸一口冷气，差点没把嘴里地茶水喷出来。
凤海楼看着不知所措的石头笑了笑：“知府大人贵姓？”
“下官免贵姓刘。”刘知府恭恭敬敬回答，心里窃喜：“有门。”
“刘知府，府志文案记载成都府路总计有田二十万顷，官田占六十五顷，今年官田、民田总栽种各有几何？”
“回大人，近年边境战势频繁，成都府以西，耕地民田大幅缩减。再则大量百姓已迁至潼川府路、夔州路等地。今年实际栽种民田应当不足八成。官田当有五十顷。”
“在册户籍八十万户，今年在籍人户怕是也只有八成？”
“大人明鉴，的确如此。”
“如此，近年可收粮几何？”
“回大人，预计民田可收粮八百万石，官田可收粮两千五百石。”
“什么时候可以收割？”
“还须等十来日，不过一些地方应当已经开始收割了。”
“西面边关可有文牒传来。”
“呃，没有。”
“没有吗？”
“回大人，确是没有。”
“府中共有衙役有多少人？”
“在册四百多人，当值不足百人人。”
“嗯？”
“回大人，由于府中民户大量减少，府衙事务稀少，所以下官为缩减开支，便将他们打发了。”
凤海楼盯着刘知府微微一笑：“府兵有多少？”
“千人左右。”刘知府被盯得背上冷汗直冒。
“嗯？”凤海楼眉头紧锁：“实话？”
“下···下官不敢有瞒。”
“哼！”凤海楼将手中文案重重放下，气势突变，凛冽冰寒。
“下官该死，下官该死···”刘知府经这一吓，立马慌了神，跪伏在地，忙不迭磕头告罪。
“如实说来！”
“在籍府兵两千人，实则不足···不足···”
“多少？”凤海楼厉声呵斥。
“八百人。”刘知府说罢当即瘫软在地。
“混账！”
“下官该死，下官该死···”刘知府除了不停告罪，已然不知所措。
“刘大人，起身罢。”
“下官不敢。”
“你明日清晨点两名熟悉周边的衙役供我差遣。”
“下官遵命。”
“你起来吧。”
“谢大人。”
“发下布告，敦促下属各州县，抓紧秋收事宜。若此时办好···”
“大人放心，下官一定全力以赴。多谢大人网开一面，多谢大人。”
“下去办吧。”凤海楼说罢抬出门。
“大人，下官已命人置办好酒席，还请大人赏光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“大人。”刘知府示意桌上金锭。
“哼！”凤海楼拂袖而出，石头立马起身紧随其后。
待出得府衙，石头终于没忍住，笑出声来：
“哈哈···，海楼，看不出来，你天生就是做官的胚子。”
凤海楼摇了摇头：“我就怕你露了马脚。”
“还别说，我真有点憋不住，特别是那知府老爷跪下磕头的时候。你看你这么一身行头，怎么就能把他唬住的？”
“我们连大理皇帝都见过，还治不了个胆小的贪官？”凤海楼笑了笑：“也怪他心里有鬼。”
“你要两名衙役做什么？”
“我打算去周边州县看看。”
“好吧，我们干脆彻底当一回钦差。”
第二天天刚亮，凤海楼就叫起石头。
来到府衙，刘知府已经领着衙役等候在此。
“大人，下官已经按您的吩咐，挑选了府中能力最为出众的两人，他二人对周边诸州县情况无所不知。”说着招两人上前来：“大人还有什么吩咐？”
凤海楼看了刘知府一眼：“刘大人费心了。”
“那，下官告退。”
“唔。”凤海楼点点头。说着转身出了府衙。
刘知府一脸思索，继而招来一名衙役，附耳吩咐些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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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头没注意凤海楼，兀自呆呆地出神。
凤海楼伸手拍了拍石头肩膀：“石头，这一路上魂不守舍的，还在想你那位唐姑娘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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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说你那位唐姑娘究竟是如何的貌若天仙，给你乐成这样？”
“呃，你还是说正事吧。”石头没料到凤海楼也会打趣自己。
“成都府西线直面元人大军，大战一起，元人定会想法取成都，说不定不得不忍痛放弃成都府。”
“啊，为什么？”
“成都府可是蜀地仓廪。不过现在很难说，但以目前局势来看，这种可能性很大。一来收缩防线，减少兵力消耗；二来可以调成都府之兵巩固利州东、潼川府两路防御。”
“既然如此，那我们更要快些赶到成都府。”
“怎么，担心你那位唐姑娘？目前应该没事除非···”
“除非什么？”
“啊，没事。你对于‘太一天下式’领悟多少了？”
“不知道，也没试过。”
凤海楼不再言语，而是又拿出一本册子开始了写写画画。
石头见惯不怪，反正每到一处，凤海楼都是这个雷打不动的习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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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头与凤海楼径直进到院内，只见衙役们三四个一群，四五个一堆，正再赌骰子斗蛐蛐。佩刀戒杖横七竖八散在一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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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们知府何在？劳烦差人大哥引荐。”
仔细一瞧，原来是两个少年，班头一脸不耐烦：“去去去，知府老爷岂是你相见就见？别碍着官爷赚几个酒钱。”其余人也都哄笑不止。
“堂堂府衙，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，叫你们知府出来相见。”凤海楼已然发怒。
班头顺手抓起一条水火棍：“速速离去，如若不然，官爷叫你尝尝这杀威棒的厉害。”其余衙役也各自执棍提刀在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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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道乃是湖州路安抚使参属，你可是本地知府？”
“什么湖州路？与本府有什么干系？你这厮假冒官差，殴打公人，该···该当何罪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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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么四川安抚制置使呢，你可认得？”成都知府虽直接受成都府路安抚使辖制，然而此时虞戒领四川安抚制置使统辖蜀地利州西路、利州东路、成都府路、潼川府路以及夔州路五路军政要务。于是凤海楼也只得扯虎皮拉大旗，搬出虞戒的名头来。
“我等奉虞帅之命前来视察。”
知府顿时面如土色：“大···大人，下官糊涂，冒犯了大人，还请大人恕罪。”
凤海楼一摆手：“我且问你，府内官田、民田各有几何？”
“大人请随下官进府，下官慢慢呈报。”说着躬身领二人进内堂，吩咐随从取来府库文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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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府不敢贸然打扰凤海楼，便和石头套起了近乎：
“二位大人，真是年少有为，如此年纪便能跟随虞帅左右，下官好生羡慕？”
“唔，知府大人有话不妨直说。”石头虽然有些不好意思，不过此时也不便拆穿凤海楼，便于这知府敷衍起来。
“不敢劳烦二位大人，只求二位大人见到虞帅，能替下官美言几句，下官就感激不尽了。”
“嗯···”可石头老老实实，哪里知道怎么应付官场上这些精明角色。
知府见石头沉吟，立马招手仆从端上一托盘放到石头面前。知府轻轻掀开盖在上面的丝绢，整整齐齐地放着黄澄澄地金锭。石头倒吸一口冷气，差点没把嘴里地茶水喷出来。
凤海楼看着不知所措的石头笑了笑：“知府大人贵姓？”
“下官免贵姓刘。”刘知府恭恭敬敬回答，心里窃喜：“有门。”
“刘知府，府志文案记载成都府路总计有田二十万顷，官田占六十五顷，今年官田、民田总栽种各有几何？”
“回大人，近年边境战势频繁，成都府以西，耕地民田大幅缩减。再则大量百姓已迁至潼川府路、夔州路等地。今年实际栽种民田应当不足八成。官田当有五十顷。”
“在册户籍八十万户，今年在籍人户怕是也只有八成？”
“大人明鉴，的确如此。”
“如此，近年可收粮几何？”
“回大人，预计民田可收粮八百万石，官田可收粮两千五百石。”
“什么时候可以收割？”
“还须等十来日，不过一些地方应当已经开始收割了。”
“西面边关可有文牒传来。”
“呃，没有。”
“没有吗？”
“回大人，确是没有。”
“府中共有衙役有多少人？”
“在册四百多人，当值不足百人人。”
“嗯？”
“回大人，由于府中民户大量减少，府衙事务稀少，所以下官为缩减开支，便将他们打发了。”
凤海楼盯着刘知府微微一笑：“府兵有多少？”
“千人左右。”刘知府被盯得背上冷汗直冒。
“嗯？”凤海楼眉头紧锁：“实话？”
“下···下官不敢有瞒。”
“哼！”凤海楼将手中文案重重放下，气势突变，凛冽冰寒。
“下官该死，下官该死···”刘知府经这一吓，立马慌了神，跪伏在地，忙不迭磕头告罪。
“如实说来！”
“在籍府兵两千人，实则不足···不足···”
“多少？”凤海楼厉声呵斥。
“八百人。”刘知府说罢当即瘫软在地。
“混账！”
“下官该死，下官该死···”刘知府除了不停告罪，已然不知所措。
“刘大人，起身罢。”
“下官不敢。”
“你明日清晨点两名熟悉周边的衙役供我差遣。”
“下官遵命。”
“你起来吧。”
“谢大人。”
“发下布告，敦促下属各州县，抓紧秋收事宜。若此时办好···”
“大人放心，下官一定全力以赴。多谢大人网开一面，多谢大人。”
“下去办吧。”凤海楼说罢抬出门。
“大人，下官已命人置办好酒席，还请大人赏光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“大人。”刘知府示意桌上金锭。
“哼！”凤海楼拂袖而出，石头立马起身紧随其后。
待出得府衙，石头终于没忍住，笑出声来：
“哈哈···，海楼，看不出来，你天生就是做官的胚子。”
凤海楼摇了摇头：“我就怕你露了马脚。”
“还别说，我真有点憋不住，特别是那知府老爷跪下磕头的时候。你看你这么一身行头，怎么就能把他唬住的？”
“我们连大理皇帝都见过，还治不了个胆小的贪官？”凤海楼笑了笑：“也怪他心里有鬼。”
“你要两名衙役做什么？”
“我打算去周边州县看看。”
“好吧，我们干脆彻底当一回钦差。”
第二天天刚亮，凤海楼就叫起石头。
来到府衙，刘知府已经领着衙役等候在此。
“大人，下官已经按您的吩咐，挑选了府中能力最为出众的两人，他二人对周边诸州县情况无所不知。”说着招两人上前来：“大人还有什么吩咐？”
凤海楼看了刘知府一眼：“刘大人费心了。”
“那，下官告退。”
“唔。”凤海楼点点头。说着转身出了府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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