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 老县令_江山多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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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 老县令

  石头、凤海楼二人领着两名衙役循路直奔金堂县。

  两名衙役对当地十分熟悉,沿路凤海楼有所问询都是知之甚详。石头觉得这两人比那草包知府反而要靠谱得多。有两名衙役带路,省去了许多麻烦,约莫小半天就已到达金堂县。

  两名衙役通传县衙后,凤海楼摸了二两银子打发其回府,二人领赏千恩万谢离去。

  “海楼,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?”

  “虞帅在这金堂县云顶山筑起一座云顶成,与剑阁苦竹城、顺庆青居城互为犄角。成都良田万顷,更须要着重防守。我们既然到了成都府,怎么都该上这里来看看。”

  “那刘知府是不清楚我们的底细,才得以蒙混过关,这城中守将怕是没那么好糊弄。”

  “我可是修道之人,怎么能蒙骗于人呢?”说着拿出一枚鱼符在手里晃了晃,递给石头。

  “哪来的?”石头接过令牌仔细一看:定远将军。入手微沉,通体银白。

  “临出发大理前,王将军交付于我。”

  “为何在府衙的时候不出示?”

  “唉,石头诶。”凤海楼笑了笑:“这定远将军乃是五品武职,成都府尹至少都是五品,说不好还是四品。照他那德性,能坐上一方长官。应当是朝中某位大员的心腹。若是当时我们亮出这枚鱼符,不仅没有半点用处,说不得以后还会影响到王将军。倒不如搬出虞帅的名头,来得痛快。”

  “那为什么现在就可以?”

  “这云顶城中守将乃是虞帅委以重任之人,定是光明磊落之人,与王将军也应是相熟。因此,有这鱼符便要方便的多。”

  这时,金堂知县缓步出来。知县年与五旬,一脸饱经风霜,崭新的官服下裹着粗布短衫。行走颇似不便,一边走一边整理官服,鞋面上还沾了许多泥土。

  “下官金堂县令,不知二位大人驾临本县,有失远迎。”县令躬身行礼。

  凤海楼立马上前搀扶:“贵县抱恙在身?”

  “说来惭愧,下官方才巡视田间,不慎扭伤,如今有些行动不变。”

  “我等不请自来,叨扰贵县。”凤海楼搀着县令就要进县衙。

  “大人这可使不得。”县令连忙想要推开凤海楼的手,可使劲之下却全然无用。

  “贵县为治下百姓劳苦,我等感佩至深,无妨。”说着便搀着县令进到县衙。

  “贵县可是左腰扭伤?小道初晓医理,可否让在下看看?”

  “大人,万万不可,万万不可。”县令连连摆手。

  “贵县不必客气。”说罢,凤海楼伸手轻轻按在县令左下腰肋处,县令疼的直吸气。

  凤海楼按住县令腰间章门、京门两处穴位,度以真气,缓缓推导。片刻之后,县令难以置信地抬臂活动了一下:

  “想不到大人还有如此回春妙手,下官感激不尽。”县令说罢又欲作拜,凤海楼连忙将其扶起。

  “贵县不必多礼,倘若贵县因恙而无法处理公务,那可是金堂县的损失,小道怎能视而不理。”

  “大人过奖了,大人前来,所为何事?”县令报以感激。

  “元人又挥军南下,眼下秋收在即,小道颇难安心。”

  “大人不必忧心,自从虞帅领四川安抚制置使以来,整饬防务,厉兵秣马。蜀中防务坚固,且数年前光复西和、兴元、沔州。元人若南下须得过仙人关、武修关。成都府更有剑阁之险。眼下秋收仅又数日之期,当可无虞。”

  “话虽如此,不过未能尽复关外五州实为憾事。且五州之地历年累经元人劫掠,关隘城堡更为之毁伤殆尽,虽是收复西和州、兴元、沔州,然而良田沦为焦土,城堡已是废墟,蜀中当前也已力无屯兵驻守。”

  “大人所言不差,元人要进成都,虽说不会容易。可就怕万一,因此下官也是由此担心,近些日更是常去田间巡视。”

  “小道俗家姓凤名海楼,这位乃是小道好友,叫作石头。贵县不必称我等为大人,实不敢当。”凤海楼掏出鱼符递与县令道:“小道只不过是王坚将军参属。幸得王将军看重,委派小道前往大理。”

  “这?”

  “小道自大理返回,并未及时回重庆府,而是直接去了成都府···”接着便将诓骗刘知府一事娓娓道来。

  “小道情非得以,害得县令大人为迎接小道还特意换上官服,实在罪过。”凤海楼说罢深深一礼。

  县令理了理官服下摆,摇头苦笑一声:“嗨!小道友妙手为老朽除去病痛。老朽感激不尽。”

  说着也深深还了一礼,将鱼符递还给凤海楼:况且小道友虽是江湖中人,却不辞劳苦,一心为家国之事奔走,反而比那些庸碌无为、沽名钓誉之徒实在得多。”

  “大人过奖了,相比大人,小道可差远了。”

  “小道友何须自谦,年轻人中若多有些才华如小道友这般的人,说不得我大宋中兴有望。小道友又何必抬举我这残躯老朽。”

  “大人谬赞,不过循例以往,四川安抚制置使都是兼知成都府尹。那刘知府是何许人,见其行事怯懦无能,为何会出任成都府尹?”

  “据说此人与当朝枢密院同知贾思道关系匪浅。近年来贾思道大权独揽,又妄图染指地方军政,其党羽亲信可以说是遍布朝野。若这些人有才有德便还罢了,可多是些只知贪敛财富,中饱私囊,不顾大局,党同伐异之徒。我大宋外患内忧兼具,当真国运难长矣!”县令说着也只得顿足长叹。

  “大人见识如此不凡,为何委身于金堂县做了县令?”石头有些不解。

  “唉,小兄弟有所不知,老朽年迈,既无力也不屑在官场之上。倒不如用这仅剩的时日为百姓做点实事。再则本朝官制历来冗杂,老朽只是本县县令,老朽之上还有一知县。”

  “哦,那有是为何?”石头更加迷惑。

  “石头,这说来可就话长了。自我朝高祖皇帝开国以来,就担心地方权力过盛会威胁皇家权力。所以循例都是地方官员主政,另行委派朝廷官员监察。知县知县,与其说是知一县之政务,倒不如说是知县令之为政。”

  “小道友所言倒也算是符实。”

  “那为何没见那知县?”

  “嗨!听说元人要来,早早裹着家眷跑了。”县令说着也是一脸鄙夷又无奈。

  “该不会跟那刘知府一样,也是那贾思道的亲信吧?”石头也是一脸鄙夷。

  “这小友你还真没说错。”

  “还真是蛇鼠一窝,一丘之貉。”石头愤恨地说到:“虞帅经略四川多年,对外要面对元人大军攻伐掠夺,内里却还要应付这些各沆瀣小人,可真不容易。”

  县令也许很久没有遇到这样可以畅所欲言的人,一下打开了话匣子:“却是如此。宁宗时,四川宣抚副使叛宋自立,虽说是其野心膨胀,可也有其他一些因由。自此以后,历任地方官员总是会受多方制约。虞帅更不例外,虽说总领四川安抚制置使,统辖川陕四路。然下属官员却不乏朝中各派系的心腹之人,尤其贾、史两党,军中则是更甚。我朝已是风雨飘摇,这些人已然是为了一己私利无所不用其极。”

  “所以了,虞帅虽是收复部分失地,却也无力经营其防务。只得一心巩固川内防线。”凤海楼顿了顿:“我朝武将多是有心而无力。”

  “只怕别又重现武穆、令公之悲,抑或是开禧之变。唉,老朽今日话有些多了。”县令显得有些疲累。

  “大人畅所欲言,我等受益匪浅。”

  不知不觉已过晌午。

  “两位小友,请随老朽用些午饭。”

  “如此便叨扰大人。”

  县令领二人进了后堂,一老妇人正备饭菜,布衣麻鞋,袖口卷起。若在路边,别人都会当作普通农家妇人。全身上下唯有一支普普通通的银制发簪。

  “见过夫人,多有叨扰。”

  “嗨,不用客气,快请坐。”妇人一笑,便自顾忙于灶台。

  县令换下官服,露出原来那一身粗布短衫,自嘲道:

  “许久不穿官服,还有些不习惯。”说着拎着酒壶,请石头与凤海楼坐下:“老朽与内人皆是粗浅俗人,两位小友也不必拘于礼数。”

  “以大人知命之年,旁人当是含饴弄孙,颐养天年。怎不见···?”

  “犬子领着附近乡民在云顶城修缮城防,我那孙儿也在城上。”谈及儿孙,县令脸上皱纹舒展开来。

  凤海楼由衷感佩:“若天下为官之人,皆如大人,真乃是百姓之福。”

  “嗨,不用夸我这老头了。”

  ······

  王坚多年未曾与袍泽兄弟相聚,是以难得敞开胸怀,喝得酩酊大醉。

  次日,王坚不等虞戒回府,携同文庭山、齐临玉以及章决几人沿江往白帝城出发。

  顺江而下,大约还有几里地就到涪州,北边一条小河汇入长江。小河与长江河流之地突兀拔起一座山,由江面望去,悬崖千仞。雄奇险要,恍若玄龟撼地。

  “这里是什么地方。”王坚看向章决。

  “将军,此地涪州东堡村,此山名三台山。”

  “三台山?”

  “西面小河入江处叫作小溪口,此山由下而上攀升三级台阶,故由此名。”

  “好啊,你们看,若依此山势筑起一座城来,你们看来如何?”

  “很好,上连重庆府、合州,往下接忠州、万州;且以往都会屯兵于涪州,不若屯于此处,就地取材筑城起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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