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一章 战事启
齐临玉同样是难以入眠，自从君山大会之后。一路奔走，看过蜀中大多山城部署，看过蒙古大军阵容。才觉得自己原来只是大言不惭，纸上谈兵罢了。
蜀中虽各守险要关隘，然兵力捉襟见肘才是最为致命。只得据关死守，根本无力与元人正面交锋。即便兵力对等，与元人对阵，也会因为骑兵的巨大劣势而难以持平更别说取胜。不仅蜀中这样，整个大宋都差不多。因此只得被动防御，很少能有主动出击。
不过宋军有水师之优，若待元人分兵攻掠其他山城之时，以水师突袭其后扰而疲之，倒也可以收到意外之喜。
《齐孙子》有云：凡地之道，阳为表，阴为里，直着为纲，术者为纪···绝水、迎陵、逆流、居杀地、迎众树者，钧举也，五者皆不胜。
剑阁一带皆是崎岖小路，不便于元人骑兵行动；且苦竹城三面悬崖深峡奇险难攀，一面临水，元人攻城须渡河涉水是以难上加难。五不胜者以居其三，因此元军想要攻下苦竹城，定是困难重重。
倘若自己指挥攻城，也毫无办法。不过要是正面强攻之余，以奇兵从后方深谷偷入城中，倒还有胜算。只不过，白天随王坚上山城见过山上部署，此计实难施行。
翌日清早，程燃收到碟报：元军已出绵谷奔剑门关而来。又过一个时辰，碟报又至：元军已过葭萌关。再两个时辰后，碟报传：元军距剑门关仅余五里···
碟报频频，程燃亲临城头，命令兵士各守岗位，随时准备迎敌。
石头面露坚毅，却难掩激动神色。身旁的新军兵士皆是第一次上战场，焦虑、恐惧或是激动神色各异。这无声的等待最是难熬，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慢慢过去。
同样葭萌驿水师这边，王坚也收到前线碟报。王坚令水师出发，沿嘉陵江溯游而上前往昭化。待元军抵达剑门关。王坚率水师过昭化，准备溯白龙江进清水江最后入小剑溪。
此时，蒙古大军已然陈兵小剑溪与苦竹城隔水对峙。攻城大战一触即发。元军并不急于攻城，只在小剑溪对岸结营，修筑堡垒、架设弩炮器械。
见此情形，齐临玉向王坚进言道：“将军，我们何不趁元军结寨扎营之时从元军后方突袭？”
“再等等。”王坚道。
元人大军势众，声威浩大，自关中至蜀口，一路上并未遭遇过宋军。南下入川如入无人之地，不自觉有些轻敌起来。眼见己方大肆安营扎寨，对面山城的守军只是龟缩山城之上，根本不敢出城迎敌。由是变得更加狂妄。安置好营地便放心大胆养精蓄锐，以期来日全力攻城。巡哨兵士也都懒散松懈。
王坚趁着夜色率领水师沿小剑溪到苦竹城北面登岸，一部分沿溪而上暗中靠近元军弩炮阵地侧翼。待北面火起，则迅速靠拢放火，烧毁元军的大型器械。无论成与不成，一击便走。
王坚登岸后队伍一分为二，王坚领一队人一路拔除明哨暗桩，悄悄靠近敌营。齐临玉领一队人于中途布下火药硝石桐油，结草木枯枝为栅，悄悄拉起三道防线。
青龙帮主齐威率一队人乘轻舟慢慢向靠近元军弩炮阵地。而后静静隐藏在夜色阴影里，一切准备妥当，蓄势待发。
夜里雾气浓重，王坚没敢过于深入，于敌营中放火后，转身向北冲去。
一时间杀声四起，王坚逢人便砍，遇帐便焚。元人兵士从睡梦中惊醒，一时恍惚，还没醒过神来便被销了脑袋，索了性命。营地中骂声、哭声、惨叫声不断，杀声、喊声、火爆声震天。
元人终于回过神来：宋军偷营！顿时号角响起。元军将官迅速收拢残兵，稳住阵脚。组织军力向王坚这边掩杀。王坚且战且退，退过齐临玉结起的第一道防线后，元军正大肆掩杀过来。齐临玉命人从两侧火箭齐发。
“轰轰！一条火龙迅速蔓延，将元军进攻之势扼住。王坚乘势转身命人挽弓疾射。元军前进不得，后队又推推搡搡拥上前来，顿时死伤无数。待火势渐弱，元军血性被激起，红着眼拼命冲破防线，朝王坚杀来。
“轰隆隆！”靠南面的弩炮阵地相炸雷响起，在这黑夜里格外震撼人心，顿时地动山摇，火光熊熊。
元军大营一时乱作一团，匆匆派兵前来支援，可齐威这里一得手便顺流而下远远遁去。又值大雾，支援的元军赶到时，早没了踪影。
这边追杀王坚的元军，听到身后的动静，也乱了阵脚。王坚趁机退过第二道防线，元军阵型稍稍稳固，再度掩杀。
“轰轰！”又一条巨大火龙横亘在元军面前。元军再度被一通射杀，死伤无数。元军拥挤着往后退去，一时间前军后退，后军前突，元军阵脚大乱。元军将官们止不住颓势。
王坚又趁机回身掩杀，几番冲突，王坚这一队人皆是浑身浴血，宛如恶魔。个个左冲右突，无情地收割头颅。元军被彻底激怒，仪仗人多，强行合围。王坚见机再退，退过第三道防线。元军紧追不舍，眼见就要将这些人围住。
“轰轰！”火龙再度燃起。元军已经没了追杀的念头，前后左右乱作一团。王坚、齐临玉趁机收拢人马，迅速登船，顺流遁走。
苦竹城上，石头、凤海楼望着对岸，火光映天，杀声震地。不由双拳紧握，热血沸腾。这些新兵都一样，一个个眼里战意熊熊。要不是军令在前，这些人说不得早就冲下城去了。
程燃早就严令兵士严守关隘，防止元人偷袭。没想到元人没来偷袭，到是王坚居然主动出击，动静还不小。王坚水师不过三百来人，这龟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冒进了？
王坚率领船队一直退至清水江、白龙江汇流处，并不原路返回，而是溯白龙江而上。于白龙江上游结水寨，水师暂屯水寨之中。
元人损兵折将，死伤兵士数百，被焚毁物资不计其数。当然，这样的损失对于元军来说，只算是不痛不痒。然而王坚这边未损一人，只是有些轻重伤者。
因为这些人本都是江湖强者，稍弱的都归于齐威所领的船队中。随王坚登岸偷营的，人人都是江湖好手，又经由这些时日的训练。这批江湖武人所展现出来的契合程度，战斗素养非同一般。因此，王坚更是下定决心要将这支新军打造成一支攻无不克，无坚不摧的铁军。
次日，蒙古皇帝下令元军全力攻城。顿时号角声“呜呜”。穿透山野，震撼着苦竹山城。
一时间，元军强渡小剑溪，登上对岸，便沿山路石壁攀爬而上。对岸的弩炮器械抛出的雷石铁矛呼啸着纷纷朝山城激射。山上城头在巨石轰砸下阵阵颤抖。
宋军避过一阵铁矛巨石的袭击，纷纷向山下倾洒箭矢。元军冒着箭雨拼命攀爬，却又迎来当头砸下的雷士滚木。及至对岸铁矛巨石再度袭来，宋军又银币再城中堡垒之下。避过一轮攻击后，再度朝山下攻击。
苦竹城本就奇险更胜剑门关，在宋军的顽强抵抗下。元军屡次进攻都被打退，多数时候还没上到半山腰，就再不得寸进。从早上至傍晚，元军一刻不辍，攻城从不间断。但是除了白白损兵折将，毫无半点建树。
元军士气低迷，遂收兵休整。
趁着这空挡，城中宋军抓紧修缮城墙工事，囤积箭矢雷石。
石头满脸汗水，混着灰尘泥土一脸脏污，转头看向凤海楼，也好不到哪里去。两人互相看了一眼，莫名地笑了。
重庆府虞戒见到了两位他颇为不想见的两人。刑部尚书谢冰和吏部尚书徐斋启领着监察御史的头衔来到蜀中。虞戒心里颇为气愤，却也无奈，他只道是皇帝的震慑手段而已。前面加官进爵，而后就派人来敲打一下，让你不要得意忘形。所以气愤归气愤，但虞戒此时一心放在对元军的防御部署之上，对此根本没在意。
原先，虞戒接任四川之前，蜀中军队派系众多，且明里暗里相互争权夺利。抵御元军则各自为政，最终导致关外五州之地尽失，屏障俱无。蜀地防御不得不退缩至剑门这最后一道防线。
虞戒接任四川安抚制置使过后，便着手整饬军伍。由此便开罪了现在的尚书大人谢冰。虞戒一心巩固蜀中防务，也曾一度北伐，想要收复失地，最终功败垂成。当时朝中就出现了一些关于虞戒穷兵黩武的声音，不过那是赵官家还未认识那位令他色令智昏的冯安安，头脑还不算糊涂。
虞戒一心放在宋蒙战事上，对于这些事或许早已忘记，又或许根本不在意，再或许他认为皇帝一如早年那般圣明。然而这两位监察御史此番入蜀却是来者不善。
“虞尚书，哈哈哈哈，别来无恙，恭喜恭喜。”谢冰一脸的和气。
“虞尚书，恭喜恭喜。”徐斋启同样一脸喜气洋洋。
“两位大人来蜀中是为何事。”虞戒不咸不淡。
“能有什么事，皇上担忧蜀中军情防务，特派我二人走一遭。”谢冰抱拳虚礼，继续道：“虞大人，对于军事，我等这些读书人可是一窍不通，还望虞大人不吝赐教。”
“两位大人说笑了。”
“虞大人公务繁忙，我等也不变叨扰。正好我二人也想四下看看，领略一下这蜀中风土人情。就先告辞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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蜀中虽各守险要关隘，然兵力捉襟见肘才是最为致命。只得据关死守，根本无力与元人正面交锋。即便兵力对等，与元人对阵，也会因为骑兵的巨大劣势而难以持平更别说取胜。不仅蜀中这样，整个大宋都差不多。因此只得被动防御，很少能有主动出击。
不过宋军有水师之优，若待元人分兵攻掠其他山城之时，以水师突袭其后扰而疲之，倒也可以收到意外之喜。
《齐孙子》有云：凡地之道，阳为表，阴为里，直着为纲，术者为纪···绝水、迎陵、逆流、居杀地、迎众树者，钧举也，五者皆不胜。
剑阁一带皆是崎岖小路，不便于元人骑兵行动；且苦竹城三面悬崖深峡奇险难攀，一面临水，元人攻城须渡河涉水是以难上加难。五不胜者以居其三，因此元军想要攻下苦竹城，定是困难重重。
倘若自己指挥攻城，也毫无办法。不过要是正面强攻之余，以奇兵从后方深谷偷入城中，倒还有胜算。只不过，白天随王坚上山城见过山上部署，此计实难施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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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头面露坚毅，却难掩激动神色。身旁的新军兵士皆是第一次上战场，焦虑、恐惧或是激动神色各异。这无声的等待最是难熬，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慢慢过去。
同样葭萌驿水师这边，王坚也收到前线碟报。王坚令水师出发，沿嘉陵江溯游而上前往昭化。待元军抵达剑门关。王坚率水师过昭化，准备溯白龙江进清水江最后入小剑溪。
此时，蒙古大军已然陈兵小剑溪与苦竹城隔水对峙。攻城大战一触即发。元军并不急于攻城，只在小剑溪对岸结营，修筑堡垒、架设弩炮器械。
见此情形，齐临玉向王坚进言道：“将军，我们何不趁元军结寨扎营之时从元军后方突袭？”
“再等等。”王坚道。
元人大军势众，声威浩大，自关中至蜀口，一路上并未遭遇过宋军。南下入川如入无人之地，不自觉有些轻敌起来。眼见己方大肆安营扎寨，对面山城的守军只是龟缩山城之上，根本不敢出城迎敌。由是变得更加狂妄。安置好营地便放心大胆养精蓄锐，以期来日全力攻城。巡哨兵士也都懒散松懈。
王坚趁着夜色率领水师沿小剑溪到苦竹城北面登岸，一部分沿溪而上暗中靠近元军弩炮阵地侧翼。待北面火起，则迅速靠拢放火，烧毁元军的大型器械。无论成与不成，一击便走。
王坚登岸后队伍一分为二，王坚领一队人一路拔除明哨暗桩，悄悄靠近敌营。齐临玉领一队人于中途布下火药硝石桐油，结草木枯枝为栅，悄悄拉起三道防线。
青龙帮主齐威率一队人乘轻舟慢慢向靠近元军弩炮阵地。而后静静隐藏在夜色阴影里，一切准备妥当，蓄势待发。
夜里雾气浓重，王坚没敢过于深入，于敌营中放火后，转身向北冲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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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轰隆隆！”靠南面的弩炮阵地相炸雷响起，在这黑夜里格外震撼人心，顿时地动山摇，火光熊熊。
元军大营一时乱作一团，匆匆派兵前来支援，可齐威这里一得手便顺流而下远远遁去。又值大雾，支援的元军赶到时，早没了踪影。
这边追杀王坚的元军，听到身后的动静，也乱了阵脚。王坚趁机退过第二道防线，元军阵型稍稍稳固，再度掩杀。
“轰轰！”又一条巨大火龙横亘在元军面前。元军再度被一通射杀，死伤无数。元军拥挤着往后退去，一时间前军后退，后军前突，元军阵脚大乱。元军将官们止不住颓势。
王坚又趁机回身掩杀，几番冲突，王坚这一队人皆是浑身浴血，宛如恶魔。个个左冲右突，无情地收割头颅。元军被彻底激怒，仪仗人多，强行合围。王坚见机再退，退过第三道防线。元军紧追不舍，眼见就要将这些人围住。
“轰轰！”火龙再度燃起。元军已经没了追杀的念头，前后左右乱作一团。王坚、齐临玉趁机收拢人马，迅速登船，顺流遁走。
苦竹城上，石头、凤海楼望着对岸，火光映天，杀声震地。不由双拳紧握，热血沸腾。这些新兵都一样，一个个眼里战意熊熊。要不是军令在前，这些人说不得早就冲下城去了。
程燃早就严令兵士严守关隘，防止元人偷袭。没想到元人没来偷袭，到是王坚居然主动出击，动静还不小。王坚水师不过三百来人，这龟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冒进了？
王坚率领船队一直退至清水江、白龙江汇流处，并不原路返回，而是溯白龙江而上。于白龙江上游结水寨，水师暂屯水寨之中。
元人损兵折将，死伤兵士数百，被焚毁物资不计其数。当然，这样的损失对于元军来说，只算是不痛不痒。然而王坚这边未损一人，只是有些轻重伤者。
因为这些人本都是江湖强者，稍弱的都归于齐威所领的船队中。随王坚登岸偷营的，人人都是江湖好手，又经由这些时日的训练。这批江湖武人所展现出来的契合程度，战斗素养非同一般。因此，王坚更是下定决心要将这支新军打造成一支攻无不克，无坚不摧的铁军。
次日，蒙古皇帝下令元军全力攻城。顿时号角声“呜呜”。穿透山野，震撼着苦竹山城。
一时间，元军强渡小剑溪，登上对岸，便沿山路石壁攀爬而上。对岸的弩炮器械抛出的雷石铁矛呼啸着纷纷朝山城激射。山上城头在巨石轰砸下阵阵颤抖。
宋军避过一阵铁矛巨石的袭击，纷纷向山下倾洒箭矢。元军冒着箭雨拼命攀爬，却又迎来当头砸下的雷士滚木。及至对岸铁矛巨石再度袭来，宋军又银币再城中堡垒之下。避过一轮攻击后，再度朝山下攻击。
苦竹城本就奇险更胜剑门关，在宋军的顽强抵抗下。元军屡次进攻都被打退，多数时候还没上到半山腰，就再不得寸进。从早上至傍晚，元军一刻不辍，攻城从不间断。但是除了白白损兵折将，毫无半点建树。
元军士气低迷，遂收兵休整。
趁着这空挡，城中宋军抓紧修缮城墙工事，囤积箭矢雷石。
石头满脸汗水，混着灰尘泥土一脸脏污，转头看向凤海楼，也好不到哪里去。两人互相看了一眼，莫名地笑了。
重庆府虞戒见到了两位他颇为不想见的两人。刑部尚书谢冰和吏部尚书徐斋启领着监察御史的头衔来到蜀中。虞戒心里颇为气愤，却也无奈，他只道是皇帝的震慑手段而已。前面加官进爵，而后就派人来敲打一下，让你不要得意忘形。所以气愤归气愤，但虞戒此时一心放在对元军的防御部署之上，对此根本没在意。
原先，虞戒接任四川之前，蜀中军队派系众多，且明里暗里相互争权夺利。抵御元军则各自为政，最终导致关外五州之地尽失，屏障俱无。蜀地防御不得不退缩至剑门这最后一道防线。
虞戒接任四川安抚制置使过后，便着手整饬军伍。由此便开罪了现在的尚书大人谢冰。虞戒一心巩固蜀中防务，也曾一度北伐，想要收复失地，最终功败垂成。当时朝中就出现了一些关于虞戒穷兵黩武的声音，不过那是赵官家还未认识那位令他色令智昏的冯安安，头脑还不算糊涂。
虞戒一心放在宋蒙战事上，对于这些事或许早已忘记，又或许根本不在意，再或许他认为皇帝一如早年那般圣明。然而这两位监察御史此番入蜀却是来者不善。
“虞尚书，哈哈哈哈，别来无恙，恭喜恭喜。”谢冰一脸的和气。
“虞尚书，恭喜恭喜。”徐斋启同样一脸喜气洋洋。
“两位大人来蜀中是为何事。”虞戒不咸不淡。
“能有什么事，皇上担忧蜀中军情防务，特派我二人走一遭。”谢冰抱拳虚礼，继续道：“虞大人，对于军事，我等这些读书人可是一窍不通，还望虞大人不吝赐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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